读书要有用-我的小农意识

李学文

  今天很高兴。我在读潘维的《农民与市场》（我认为书非买不能读，因为刚买所以现在才读），在读书的过程中有很多想象，适当的想象很有必要，但太多了就影响读书的效果了。我属于后者，因此就停下来，太累。

  潘维讲的故事大概和贺老师他们讲的不一样，因为它在上个世纪就已经结束了，人们走的是新路，没有现实意义的事情一般人不会去做。还有一个不同，我觉得是潘维所讲的乡镇企业大多属于地理上比较有优势地区才有的故事，虽然文中他对此有辩解或者说他的意思就是要说明农村的政治组织形式而不在于其地理位置。这大概和贺老师所定位的的大多数原则是相悖的。但这并不影响潘维与贺老师的合作，并且这东西也不是问题的真正所在。问题是，他们研究的都是真问题，他们有别于现在主流的简易的移植的缺乏反思对现实更少解释力的研究。我喜欢这样的作品。

  回到宿舍就给老舅打电话。老舅与我们家同村不同组，属于比较精明类型的农民，在家庭教育、农作物种植以及一般的见解上要超出普通的农民。他还因为与同组人的纠纷（有肢体冲突并且双方都称受伤）而打了好几年的官司。我大学时曾在旗法院实习，他说他认识我实习单位民庭的法官，他们一起吃过饭，他还给过那法官钱。这给学法律的我很大的刺激，我在他面前抬不起头来，好像那钱是我拿了似的。讲这些想说的是老舅已经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农民了，他的见识甚至超过经常外出打工的人，他在与我讲话的时候总时不时流露出对他们的鄙视。他还是跟少敢于和大队书记叫板的人。

  老舅与我讨论过土地私有化的问题。他的理由很实际，看到同村里很多人不懂种地或者因为懒散，把地糟蹋了，他很心疼，觉得如果那地让他来种的话会有不同的结果。因而他对国家的土地政策很不满。说实话我对农村的问题也是一知半解，我的知识范围不会超出贺陈以及相关的为数不多研究多远，或者我还有着先验的那么一点对弱势群体的同情，以为土地私有化之后问题很严重，我讲国家还有更多的考量，而不单单是经济的。我说的时候很心虚，因为我的行为和现在学界主流的启蒙意识形态没多大区别，只不过他们照搬的是西方的我搬的是贺陈的，本质上没有区别。可能是因为这个，老舅对我所说的并不信服，虽然我从表弟表妹那里听来的评价还不错。我在这方面的知识是不完备的，还停留在“知道分子”阶段，属于半拉子工程，还应该好好努力才行。

  电话打给老舅了，问他在做什么，他说在耪地（各地会有不同称呼）。讲了今年的可能收成弟弟妹妹近来情况之后（他俩都在念大学，都有些想法，一个念了半年后进部队了，说是为了圆梦。另外一个想出国，前段时间还朝家里要钱参加外语培训，老舅因为学费要一个小时两百块没理她，讲电话时还向我发牢骚），我把电话挂了。

  老舅也是村里面少有的几个用上手机的农民，我有过在土地上劳作的经验，但在现在的我来说，想象农民一手拿着电话一手拿老辈子传下来的锄具，那是一个很让人兴奋的情景。当然这在学术意义上可能没什么价值，至多引发像我一样也是大多数所谓大学生类小知识分子的一种莫名其妙的情绪，这是人文的情感的表达而非社会的严肃的思考。我为自己这多年来还停留在如此阶段感到羞愧。但我希望进步，因而比一般人要好点。

  我想说的是另外一件事，但也和我的情绪相关。关于知识。我读了不少的社会学、人类学、法学作品，现在我把他们简单地归了下类。其中一种是高高在上的，玄而又玄的学院派作品。这类作品大多不讲道理或者讲让人看不明白的道理，只是讲比我们先进比我们发达的人都是这么说的所以我们也应该这样。不能说他们的话完全没有根据，但道理有限。另外一种大概就是下里巴人了，讲的东西都是大实话，但不能满足我的求知欲，不能挑战我的理解范围，与前者一样，这类作品也缺乏说理，更多的是判断。我的要求比较高，大概可以在黄宗智所规定的那个层次上得到满足。

  再说就跑题了，我是想说知识必须有用。当我拿着电话和老舅讲村里面的事情时，我感到自己前所未有的自信。我终于可以在更高的当然还不够高层面上来理解事情了。这是我读书以来最大的收获。我很高兴。

  说起来我是很不喜欢小农意识的。有时那东西会遮蔽很多东西。但这里我似乎矛盾了。我希望自己所学能够派上用场，最好是实际点的。我的高兴就说明问题了。所以，管它怎样，只要是有用的知识，我都喜欢。没用的，统统滚蛋。

  结论似乎太简单了。呵呵。

2009.6.7

体会很好，相信你一定会有更多的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