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勇：智库出主意不能靠“拍脑袋”

作者徐勇为华中师范大学中国农村研究院院长、教育部“长江学者”特聘教授

近年来，智库建设成为热点。中央决定加强中国特色新型智库建设，这是一项战略性决策，目的是促使决策科学化，避免领导机关“拍脑袋”决策。与此相适应，作为智库就更不能靠“拍脑袋”出主意，而必须通过扎扎实实的调查和严谨深入的分析，为决策提供科学依据。

最近，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出版了华中师范大学中国农村研究院主持翻译的《满铁调查》一书。读完上百万字的第一卷，深感震撼。上世纪上半叶，日本人在准备侵略战争和战争期间将底层社会调查作为重要手段，经过数十年持续不断的调查，将中国社会的家底摸得十分清楚。同时，其调查的战略目标非常明确，调查的客观性、详细性和持续性都很强。满铁调查为日本战略目标的推进提供了充分详实的依据，发挥了重要作用。

中国共产党长期以来高度重视实地调查，将调查研究作为开展工作的基本方法。毛泽东同志强调，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我国也产生了一批有影响的调查成果。但总体上看，我们的调查与决策要求还存在较大距离，许多调查是片断、零碎、观感式的，缺乏有规划、系统和持续的大型实地调查。仅就对中国农村调查的深入性、精细性、持续性和可分析性看，我们自己的调查与外国的调查相比还有较大差距。

缺乏有规划、系统和持续的大型实地调查的状况与当今国家发展要求极不适应。近些年，国家每年都将数额巨大的涉农资金投入农村，但究竟发挥了多大作用，缺乏详实的调查数据说明，导致不少资金使用效益不高。中国企业“走出去”步伐加快，但不时发生海外投资得不到应有收益甚至遭受损失的问题，一个重要原因就在于我们对投资国的国情没有充分摸清。我们强调增强中国学术话语权，但如果我们的学术资源来自他国，缺乏自己扎实的调查及其理论分析，那么话语权又从何而来呢？

我国正在成为一个世界性大国。从国际经验看，一个世界性大国必定有明确的战略目标和实现战略目标的有力手段。其中一个重要手段就是开展全面深入持续的调查，为实现战略目标提供科学的决策依据。从这个意义上说，调查应该成为智库的一项基本功，我国智库在开展广泛深入的调查研究上大有可为。中央《关于加强中国特色新型智库建设的意见》将“功能完备的信息采集分析系统”作为智库的基本标准之一，强调增强智库的调查功能，这是极具战略眼光的，相信这也是建设一流智库的正道。